打從娘胎出來後,每個人應該都是差不多的過程。當你能與人溝通之後就被送去學習生活的規矩,圍著個兜兜學著怎麼吃飯喝湯,寫字要用右手、聽別人講話要看著對方的眼睛。之後所有的教育就圍繞在要你立大志、做大事、建大功、成大業,也只有這樣人生才有價值、才能贏得尊重,你也才能立足在主流社會的中心地位。
佛菩薩來到人間皆有其本願,阿彌陀佛發四十八大願,累生累世恆長不變;釋迦牟尼佛發無始大願──倒駕慈航度眾生。你的志願是什麼? 你會立的志、發的願端看你所見到的視野會落在哪裡。人的視野會落在他所關心的地方,因為每天進出家門發的志願便是希望社區和諧乾淨,因為在醫院工作就發誓要治好所有的病人,寫程式的人就發願要全天下所有的電腦白吃都死光光。或許在你人生已經開始在run了之後所立的志、發的願會因為你的工作和行為所影響,有人思考過當你才剛學會怎麼才能不尿床、怎麼和人相處生活時你的人生志和心願又應該怎麼發展?
國小五年級升六年級的暑假,家裡開始了賣饅頭的生意。差不多同一個時期南勢角夜市也開始熱鬧了,在一般的鄰里間我們家的的稱呼也開始在改變了,饅頭ㄟ是我媽、老饅頭是我爸,我哥是大饅頭而我就是小饅頭了。
經過了國小六年級一整年的努力後,我變成了白白胖胖名符其實的小饅頭,快快樂樂的揹著新書包進入國中一年級,新的人生階段、新的環境發生了一些讓人印像深刻的事,同學會因為我聽不懂台語而欺負我,我從此變成了一個生活在恐懼中的小胖子了。後來發現學校的樂隊裡是一個講國語的地方,所以國二和國三基本上我都是在樂隊裡鬼混的。國三重新分班後我進入一個完全看不懂的世界了,我不會說台語他們也不會說國語。那個放牛班是每天升完旗都會在訓導處前面集合被訓導處拿藤條打屁股的班級,班上基本上過了第二節下課就沒人了(我也不知道人都跑哪去了,因為他們用台語約我去玩我也聽不懂)。在畢業前被訓導處的老師半開玩笑半恐嚇的說:“你們這幾個班都是被社會放棄的一群,學校不會讓你們畢業的,你們大家都應該被抓去關!”,我接受了他的恐嚇去念士校做個有用的人,高雄岡山的空軍通校 - 常士75年班。
在士校雖然只念了一年我就退學了,但那真的是精彩的一年 - 小竽頭翻身了。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日子只有瘋狂的練身體和打架,同學打不夠去打學長、學長打不夠放假出去打別的士校生,從崗山火車站打到高雄地下街,打到左營遇到陸戰隊的就不敢再去了。最後我居然是不服管教扁了學校上課的預官教官一頓。模糊的印像中好像是他把在課堂上睡覺的我叫醒後亂罵了一通,不解氣還要打我巴掌,我只是很自然反應的後退一步.. 然後又很自然把腳抬起來往前伸。就這麼著我就失去了當有用的人的機會了。
回到家當然免不了一頓的親友責難,在被貼上了沒出息+不爭氣的標籤後我收到了五專聯招的成績單,記得好像滿分六百的樣子? 我考86分(不是平均,是總分!),這下子我的標籤貼紙算是被貼實了,這輩子沒出息了。還好私校聯招還被我挖糞塗牆的考上了開南建築製圖,開始了另一段壓抑的青春期。
帶著軍校回來的霸氣進入開南也算是打了幾次架,之後就交了個不太懂要幹嘛的女朋友。印象中有幾次甜蜜的出遊、也有幾次吵翻天的溝通。到畢業後也跟著記憶就自然消失了。
還記得高三先是車禍把右小腿摔斷了,常年逞兇鬥狠依賴的腿就這麼廢了。斷腿還打著石膏時居然還長了蛇腰,那年頭也沒什麼特效藥可以緩解症狀,真是痛的我哭爹喊娘的。畢業前有個當兵體檢,在畢業後幾個月我又被通知有氣胸,結果去住三總動了個大手術。短短的這一年就把我暴戾又江湖的人生又扭轉回來了,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主。
誒
帶著滿心的挫折和滿身的刀疤我畢業了,也該思考人生的工作了。第一個工作想說去找跟念的書相關方面的,就去應徵了建築師事務所,我記得月薪兩千五的樣子,做了幾天沒等發薪水我就覺的自己真是神經病,月薪兩千五都還不夠我吃飯的哩。然後換到做建築模型的地方月薪六千還管飯吃,倒是挺不錯的,做沒幾個月就被通知要去入院開氣胸手術沒辦法繼續了。之後就開始有點自爆自棄的迷失方向了,啤酒屋、MTV最後是在西門町的獅子林大歌廳牛肉場裡做吧檯。
看了將近一年的牛肉秀之後有一天,面對著台上正在光屁股甩奶唱歌的畫面我突然頓悟了“這怎麼會是我要的人生,我在這浪費時間幹嘛?”,接著畫面換成台上依然五光十色的在甩奶搖屁股,台下的這個年青有為帥哥努力的在背著三民主義和英文單字,隔一個多月的二專聯招被我摸到了鳥屏東的爛永達工專建築科。
這也不是第一次離開家了,所以大老遠的跑到屏東其實跟以前在岡山也沒差多少。只是地點爛、學校爛、同學爛,我在牛肉場裡隨便念兩個月居然是這個班裡國、英、數和三民主義的前兩高分進來的,建築設計課間畫的圖居然被問我在開南是不是培訓要參加技藝競賽的選手?不然圖怎麼畫的那麼好? 這些小地方的失望讓我在屏東越來越離群索居、遠離人群了。也讓我學到要避免衝突只要學會閉嘴就好了,心中沒計較又何來的爭鬥?
在屏東念書的三年學會了什麼叫寄野山林,只要有空就騎上我那台追風RZR滿山跑。屏東跑不夠就開始往外縣市跑,最後也環島好幾圈了。在第三年見到了一個新生小學妹,開始一段近10年的感情。
畢業後回台北在永和的建築師事務所呆了一年,變成不習慣台北的生活和工作,也放不下還在屏東念書的女朋友就又跑回屏東過著天高皇帝遠的快樂同居生活。在屏東一呆又呆了兩年多直到她畢業插班到文化大學才又回家,應徵到了冠德的根基營造去上班。在台北的蓋房子果然是跟屏東鄉下不一樣ㄚ~ 每天早上還要集合做體操。真的見識到高水準的工程管理,相對的也知道原來當井底蛙是那麼的快樂。
見的越多越是對自己的能力失望,建築是一個龐大的產業結構,所有的工作會和上下游配合對像互相銜接,不可能也不允許會有因為個人的失誤,第一次覺的認識到自己的不適合。後來就將工作慢慢調整轉化為電腦方面的工作,心理其實也還想念書,也想證明我還能念書的。不想去插班念建築了,於是去考原本的夜大聯招考去東吳商用數學。東吳商數沒念下去這事現在想起來還是有種後悔的感覺,還是覺的應該要接受它在電腦和數學方面整套的系統訓練。當時對於剛投身教電腦賣電腦的我也昏了頭了,也沒後悔藥吃了。
網路對生活的影響是無法想像的,記得第一次聽到男網友說在網路上可以約到女網友上床,還親眼看到怎麼約的,這震憾真是無法想像。是上帝為這些網路宅男開了一道窗嗎??
我覺的網路上透過鍵盤的對談去溝通影響你不認識的對方是很好玩的一件事,對此投入了不少時間也得到了應得的結果 - 真實世界的感情宣告結束。10年間的甜蜜歡笑、好的壞的記憶從此再也沒有意義。沒了,很簡單就是沒了。迷糊了一段時間後找了個工作機會去上海上班,薪水不高工作不累,我只是不想呆在原來的地方了。
在約定好要坐飛機去上海的那天我忘了帶錢包出門,所以我幾乎是光著屁股一個人到上海遊晃。那些上海人也從沒見過這麼窮的台灣人,居然會為了水餃少兩粒要掀桌子,也只有我會在襄陽市場裡發現問價錢要先操老板的娘會比較便宜..
在上海過了一年的窮日子,天冷了也該回家了。再回到台北也該思考到底什麼樣的生活型態才該是我應該過的日子,得不出結論。電腦產業的工作我沒有相關的專業文憑,加上資訊產業的快速變更特性所以不會有固定穩定的工作。變化的工作和生活是刺激有趣味的,相對給人的感覺也是缺乏穩定的不安全感。我就轉向找傳統產業的資訊工作,尋求穩定。
就這麼著穩定了七八年了,好像沒有什麼可以說的出口的驕傲成就。但就在學著當死人的七八年裡,我買了可以上山下海的休旅車車、訂了一間名為房子的房子。
這七八年間也想要有個對像,有車可以約會應該會比較好了吧? 維持沒多久的感情換來了一個結論:“和我在一起沒有未來!”。感情結束好像是應該的,痛嗎? 好像應該會痛但也說不出口,一個沒有未來的人能跟誰說痛? 加上對當初東吳商數的遺憾,我決定做點事了,跳過大學文憑直接考上去念世新資管。後補第6居然也被我排上了,原本是鳥屏東爛二專的前兩名高分入學身份現在變成知名研究所的最後一名。(PS: 目前第三年,論文趕製中..)
穩定安逸的生活換來的代價是感情沒結果,身體卻出了問題。但是!
這篇題目應該是想討論念書對個性形成和工作生活的影響,卻寫了這麼多像自我介紹的東西,你們看的人知不知道我在表達些什麼ㄚ?
事情還沒完.. 因為我還在喘氣..
【2011/05/16 補充】
沒想到對這篇對我自己人生的感嘆的一篇隨筆文章,讓我自認是人生中最挫折一段的士校退學經歷又刻深了印像。透過神奇的網路讓當年沒緣熟識的同學,一起有著和一般人不同的經歷的我們又能重新有機會再認識。很奇怪的感覺,一直不敢面對卻又常常品味,深怕忘記又不敢對人說的挫折。
透過同學往來訊息也讓我感嘆世事無常,大家果然也都照著自己該走的方向繼續走著。誰能說哪個是對的誰又是錯的? 混到這年紀只覺的穩定最難,當年的風光也許能回味一段日子,但也真的像是隨風而去了。
感謝8002提供的虎尾結訓照片,連我自己都找不到我在哪了.. 但放大來看還是有幾個同學就像印像中的長相,也想起來那些半夜下哨後的泡麵、大家光著屁股輪著用一塊肥皂然後搶水洗澡的日子。
照片我先放小的,但可以點它一下連去看高解析度的大圖,礙於相片老舊同學想仔細看的戴起老花眼鏡找找看看當年的歲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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